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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见到文森佐带来的客人,露克蕾莎后悔了。 ??拉菲尔?帕拉维奇尼修士。 ??他是热那亚的富商,帕拉维奇尼家族的次子,当年陪伴兄长卡尔维诺前来罗马向露克蕾莎求婚。 ??父亲对卡尔维诺非常中意,正因如此,露克蕾莎对他兴趣缺缺,对拥有温柔眼神的拉菲尔却很有好感。 ??僵持了一阵子,她又觉得其实卡尔维诺也不错,所以决定答应哥哥的求婚,私下和弟弟大玩爱情游戏。 ??然而拉菲尔一时衝动向哥哥摊牌,卡尔维诺愤而取消婚约,两兄弟都被教皇赶回家。 ??「好久不见,露克蕾莎小姐。」拉菲尔脸上看不出表情。 ??「很高兴见到您,阁下。」 ??「我现在已经在修道了,请不要称呼我为『阁下』。」 ??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总是得自营生路,进入修道院也是一个选择。尤其经过上次的事,拉菲尔和兄长关係破裂,家里一定待不住。 ??「原来两位认识?太好了。」文森佐兴高采烈,「修士是一位很有才华的画家,对诗也很有研究呢。」 ??茱莉亚知道事情始末,尷尬得不得了。虽然表面不动声色,却不时对露克蕾莎投以抱歉的目光。 ??露克蕾莎倒是很平静。更难看的场面她都碰过,这点小事算什么? ??文森佐朗诵了几首诗之后,罗马执政官驾到了。 ??露克蕾莎实在很不愉快:连跟朋友聚会也不行吗?他到底要紧迫盯人到什么地步? ??茱莉亚招呼切萨雷就座,他婉拒了,显然不打算久待,只是站在露克蕾莎身后,听文森佐介绍他的朋友。 ??「帕拉维奇尼?哦,您曾经陪令兄一起向我妹妹求婚嘛。那时我刚好在佛罗伦斯出公差,没机会见到你们两位。不过我说真的,你们兄弟都太想不开了。为了一点小事撕破脸,真是不值得。听说那时的状况很热闹,没亲眼见到实在太可惜了。」 ??茱莉亚长叹。大家整个晚上努力回避这件往事,他一来就…… ??切萨雷对自己造成的骚动很满意,将一隻手搭在露克蕾莎肩上,姆指停留在她的锁骨上轻轻来回摩挲,宣示着他的主权。 ??露克蕾莎倒抽一口气,全身僵硬。 ??她知道自己的体温在昇高,切萨雷当然也知道。 ??拉菲尔俊美的脸顿时扭曲。 ??「恕我直说,大人,我真的不认为那段不幸的往事,可以为您带来多少娱乐。」 ??「不幸?」 ??切萨雷非常讶异。 ??「你得到露克蕾莎?波吉亚的垂青,还有她的温柔陪伴,已经算得上全义大利最幸运的男人了,你不但没有心怀感激,居然觉得自己不幸?」 ??「我本来也觉得很幸运,直到她答应了家兄的求婚……」 ??「不然呢?你以为基督教世界的公主会嫁给你吗?」 ??「我……」拉菲尔快速地瞄了露克蕾莎一眼,「我只是误以为,波吉亚小姐对我的感情,和我对她的感情一样深。」 ??这回切萨雷真的大笑出声。「想太多了,朋友。」 ??「您说的是。而我想太多的结果,除了一颗破碎的心之外,家兄还跟我彻底决裂,让我有家归不得。这代价未免太大了。」 ??「哦,这就真的很冤枉了。事实上您救了你们兄弟一命,也帮了我个大忙。」 ??切萨雷露出冰冷的笑容。 ??「如果令兄真的娶了我妹妹,我就得一路追到热那亚去杀掉你们。不但路途遥远,一次杀两个也实在很累。托您的福我得以省下这趟远路,真该好好谢谢您。」 ??屋内一片寂静,拉菲尔和文森佐的脸,都因为恐怖而冻结,彷彿看到了撒旦的微笑。 ??只有茱莉亚非常冷静地喝着葡萄酒。 ??「为了表示谢意,我提供一点建议:回家去,找人把哥哥暗杀掉。等您得到继承权,要向谁求婚都行。如果要再找露克蕾莎试一次也可以,如果您想死的话。」 ??他的目光越来越冷。「您、想、死、吗?」 ??「呃,执政官大人您真爱开玩笑……」 ??露克蕾莎清了清喉咙。 ??「才不是玩笑呢。修士,您要知道,我这哥哥向来是婚姻的敌人。他最大的嗜好呢,就是杀掉一个丈夫,好佔有人家的妻子,有一次还把美人儿吓得逃进修道院。幸好他最近忙着带兵没空跟别人老婆勾搭,不然罗马的修道院就爆满了。」 ??屋内再度陷入恐怖的沉默。 ??茱莉亚知道她指的是谁:厄休拉?博那代尔男爵夫人,又叫做玛莎修女。 ??正如露克蕾莎所说,切萨雷暗杀了男爵,和夫人度过一段热情如火的时光。但是厄休拉很快地发现自己成了害死丈夫的共犯,羞愧之馀进了修道院悔罪。结果切萨雷又滥用身为枢机主教的职权,追到修道院里纠缠不清。 ??要不是修道院毁于法军的魔掌,这笔烂帐可能还会拖更久。 ??切萨雷面无表情地看着妹妹。 ??「我真不敢相信,你居然用这种语气谈论在你待產时照顾你,又不幸惨死的女人。」 ??「哪里不幸?亲爱的玛莎修女为自己的信念而死,是充满荣耀的死法。」 ??「她死在法军手上,哪里荣耀?」 ??「哦,就是你现在指挥的法军吗?」露克蕾莎毫不留情。 ??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,文森佐浑身发抖,低声问茱莉亚:「我可以回家了吗?」 ??「别这么没用!」 ??「我想我们该回家了,妹妹。」切萨雷的语气完全不容拒绝。 ??露克蕾莎乖乖跟着他起身。今晚已经闹够了。 ??茱莉亚越想越不妥,快步追了出来。 ??「切萨雷。」 ??「什么事,亲爱的茱莉亚?」 ??茱莉亚本想劝他收敛一点,别把妹妹逼太紧。但是一接触到他的目光,和他似笑非笑的表情,她顿时出不了声。 ??这个人跟以前不一样了。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自我克制,会至少尝试听别人意见的稳重年轻人。 ??如果不小心得罪他,可能会送命……她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。 ??「请保重身体,不要太劳累。执政官。」她只能说出这句话。 ??切萨雷对她微笑,搀着妹妹走了出去。